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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天芸（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教授、高级金融研究院研究员）

6月15日，欧洲央行将三大主要利率均上调25个基点，利率达2008年10月金融危机紧急降息前的最高水平。此次欧洲央行加息25个基点符合市场普遍预期，但相当大的市场反应似乎与全面上调的通胀预期有关。欧洲央行下调今年和明年的经济增长预测，预计经济在2023年增长0.9％，2024年增长1.5％，2025年增长1.6％；同时全面上调今明后年整体通胀预期，预计2023年通胀率为5.4%（此前为5.3%），之后在2024年下降至3%（此前为2.9%），2025年下降至2.2%（此前为2.1%）。

这向市场发出了一个信号，即欧洲政策利率可能不得不高于市场预期，或者欧洲央行不得不将政策利率维持在峰值水平上的时间，将比目前市场预计的还要长。欧洲央行利率决议公布后，欧元兑美元持续拉涨，抹去美联储利率决议以来的跌幅，并站上1.09，现货黄金因此上行，触及1960美元/盎司。

非常明确的是，为抗击顽固通胀，欧洲央行实施连续加息政策。欧洲央行的表述释放出强烈信号，预计通胀“过高且持续时间过长”，决心确保通胀及时回归到2%的中期目标，并将确保利率达到足够紧缩的水平。只要有必要，利率就会维持在这一水平。这被视为一个明确的加息信号，表明欧洲央行将继续加息。欧洲央行上调今年和未来两年的通胀预期，同时下调GDP增长预期，这些新的经济预测无疑指向经济滞胀。但要将通胀率降至2%的目标仍需时间，这使得欧洲央行的政策制定者别无选择，只能在未来继续保持收紧的政策。

而为了平衡通胀与经济衰退，欧洲央行采取的是小幅度但频繁加息的政策节奏。尽管在俄乌冲突爆发后，欧元区经济比最初市场担心的更有弹性，但地区经济依然疲软，欧元区经济在第一季度几乎没有增长，且贷款数据显示信贷需求出现逾10年来最大降幅，欧洲央行3%的存款利率已经限制了欧元区的经济活动，潜在的通胀也逐渐停止了上升，表明加息开始在经济中发挥作用。欧元区通胀率从去年10月份创纪录的10.6%下降，但主要反映在能源成本下降，欧洲央行担心长期的高通胀可能导致工资和成本螺旋上升，从而使物价压力持续上升。除了物价，银行贷款、信贷状况和需求也显示出欧洲央行紧缩行动的效果。持续加息可能将对经济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。6月8日的欧洲统计局数据显示，今年前三个月的欧元区GDP终值环比下降0.1%，意味着欧元区在一季度正式陷入技术性衰退，欧洲央行不得不“平衡目前不断下降的总体通胀、疲弱的信贷增长与工资增长、以及服务通胀之间的关系”。但劳动力市场和工资增长的惊人弹性可能会增加潜在通胀的粘性，导致更多的紧缩措施，这也增加了欧洲央行小幅加息的理由，在不得不加息的前提下，小幅加息使欧洲央行在平衡经济增长和通胀风险方面具有灵活性。

然而，为谨慎走完“最后一英里”，欧洲央行的加息周期仍未停止。对于欧元区整体的通胀高企，加息是必要的，而核心通胀率（剔除波动大的食品和能源价格）仍然可能持续上涨，只有“基本通胀趋势转向”才是触发欧洲央行暂停加息的信号。美联储周三将利率上调25个基点，并暗示可能暂停进一步加息，但欧洲央行似乎仍在为持续加息做准备。欧洲央行表示其努力将通胀降至2%目标的工作尚未结束，意味着政策制定者认为政策仍然不够紧，欧洲央行在加息方面仍有进一步的空间，后续仍然存在加息的可能性。“当我们到达终端利率时将会知道终端利率的水平”。

市场普遍认为，欧洲央行将在9月份停止加息周期，但风险倾向于上行。欧洲央行面临如何从“加息至多高水平”转变到“维持高利率多长时间”的挑战，政策制定者一直关注价格前景、潜在的通胀趋势、以及过去加息对经济的影响，一旦加息完成，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将维持这一借贷成本水平，以确保价格不会回升。预计欧元区经济前景不会发生重大变化，衰退已成既定事实，今年和明年的预测可能会有所修正，但2025年的预测基本得到确认，即欧元区通胀率或将在2025年达到2%目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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